繼續粗長，繼續糖。

預警一下，前世副本裏劉皓和葉修年齡差距比原著大，在十歲左右（本章較明顯）。

十五

葉修送八哥沒別的意思，主要是……那塊玉讓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他有點感動，又想起那時候還是小孩子的劉皓說過以後想養只會講話的八哥，索性就把以前自己救下來的八哥給他送了過去。

葉家也是隱世大家。當年葉修偷偷摸摸一個人跑下山，求的是一人一劍走江湖的肆意。

結果江湖還沒摸著邊，先在山道上救了個小少爺。

世道不平，流匪叢生，就有那麽一群不懂規矩的，打劫了劉家的車隊。

本是兩敗俱傷的局，弄不好劉家小公子也會死在那大山裏——所幸，有葉修。

他那時少年心性，下山還帶著面具，使的是長劍；往山道上一站那山風一吹，頗有幾分仙人之態，惹得那劉小公子真把他當成了神仙。

葉修是覺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天，於是帶著還是個小團子的劉皓走了幾天。

那幾天裏他壞心眼的告訴劉皓他叫“葉秋”，還騙他說“面具拿下了我就得走了”，害得好奇心重的劉皓幾天都沒敢碰他自個粗制濫造的面具。

世家公子嬌生慣養，卻也是吃得了苦的——起碼跟著葉修的那幾天，他一直不哭不鬧，葉修說什麽他做什麽，哪怕難受也不說出來。

所以就算那小公子實在黏人黏得緊，還特別喜歡纏著葉修給他講“天上的故事”，葉修也忍了。

最後葉修帶著劉皓沿著他們來的路往回走，正好迎上前來尋找的劉家人，於是在他們千恩萬謝的態度裏，葉修毫不猶豫地把劉皓交給了他家人——當然，他是確認過了知道對方不是假冒的。

結果小劉皓抱著葉修的脖子死不撒手，跟抱著松子就不撒手的松鼠一樣——就是那眼睛，紅得有點像兔子。他一面抱著還一面嚎，傷心得無法言表。

可葉修還是制住了他。

“你再哭，我就永遠都不和你見面了哦。”

他輕聲細語地哄著：“不哭乖乖回家的話，以後我還可以去找你。”

“真的？”

小劉皓皺著包子臉，眼睛裏還有沒有落下的淚水。

葉修看著心裏就一軟，取下自己隨身佩戴的暖玉，遞給他：“喏，帶著這個，以後我就靠這個來找你！”

小孩子好哄，一下破涕為笑，跟著接自己的人走了。

葉修站在原地看著，隔了老遠，還看見那小孩固執地要求奶娘反抱著自己，朝自己揮手。

後來葉修認識了蘇沐秋、陶軒，一起建立了嘉世，面具早就在被蘇沐秋嘲笑“醜到沒話說你叛逆期還沒過嗎”時取下了，武器也換了戰矛。

再後來蘇沐秋昏迷，葉修成了葉元帥；他在新兵營裏，見到了長大的劉皓。

小時候胖乎乎的一團，現在長開了也有幾分俊秀，放外面，也是會被很多女孩子愛慕的“佳公子”呢。

葉修有點小驕傲，於是他也不留手，嚴格要求劉皓，就想著讓他再出色一些——他有分寸，知道什麽程度是劉皓受得住的。

只是葉修沒想到，身體上的磨練劉皓是都接受了，可……訓練之餘他只是順手逗了下劉皓——可能逗得還有點多撩得有些過吧，就……玩脫了。

劉皓怒出軍營上朝堂，對自己沒好臉葉修倒不怎麽在意，他在意的是……對方代表著世家大族的利益，徹底站在了寒門，甚至是一些開國勳貴的對立面。

大族尾大不掉、故步自封不思變革，遲早會被淘汰。

葉修一邊和劉皓掐著，一邊想著劉皓需要點教訓，才能看清楚他想保全世家，該做的不是和自己死掐，而是從內部，發起變革。

可他沒想到，一個不留神，劉皓抱上了陶軒的大腿。

陶軒……

最初他們志同道合，也是肝膽相照的夥伴。

可自從他坐上了那把椅子，從天下太平後，葉修就知道，他的夥伴恐怕已經變了。

平了西戎北狄，葉修選擇進京，也不過是賭一把——說他心軟也好，重義也罷，不親眼見到，他始終無法做到直接起兵。

然後他賭輸了。

陶軒往葉府插人時葉修默認了，當時他覺得沒什麽，反正對自己沒大影響。

可現在，那些陶軒安□□來的人，往他這裏偷偷埋了“謀反”的證據——大概這些人，還會成為指認自己的關鍵吧。

葉修想著，再不猶豫。

他吩咐親信把證據處理掉，又把那些人控制起來，盯著靜靜燃燒的燭火發呆。

這些天最讓人高興的一件事，可能就是劉皓從來沒有忘記過他。

——那個傻小子，只是在長大知曉自己不是仙人可能是“隱世之人”後沒有認出自己而已。

十六

幾日後的大朝上，陶軒還是發難了。

葉修當然想到了在自己控制那些探子之前，他們就已經把“葉修要謀反”這一則假消息傳出去的可能——他也不會忘掉陶軒會安排其他人表示“我接到了葉修要謀反的消息運氣好跑掉”來和自己當面對峙的情況。

但他無所畏懼——當徹底做出決定、一切鐵證又在自己這邊時，他是不可能慌張的。

從前那麽多次危難的局面都挺過去了，他又怎麽可能再害怕這些無恥暗箭？

可無論是葉修還是陶軒，都沒有想到，那被陶軒安排好的棋子，指證的竟然不是葉修！

——是劉皓。

“……小人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不信，皇上即刻派人搜查劉府，便可在奸臣書房發現證據！”

他說完後慘笑三聲，不待他人回應，竟是直直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柱子撞去！

葉修想也不想，催動身形，硬是在那人撞柱之前攔下了。

可他也已經沒了呼吸。

葉修觀其面色，又探查了會，對著滿朝尚未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的人開口：“此人早已服毒，現已身亡。”

下一刻，朝堂就像是一鍋被倒入水的滾油般，劇烈沸騰起來！

已經回到原位的葉修瞧著大臣們竊竊私語相互討論，皇座上的陶軒臉越來越黑的場景，自個表情依舊不變，不給任何人窺視他想法的機會。

待到大臣們在陶軒的耐心用完之前討論出一個結果，一個個開始出列發言後，葉修也只是靜靜聽著，暫時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沒有人為劉皓說話——特別是當被皇帝派出去的禦林軍速度奇快地從劉府中帶回所謂的證物後。

就連劉家同朝為官之人，也不過在朝堂上痛哭流涕表示“劉家絕無反叛之意一切皆是劉皓狼子野心”，甚至連他們早就想過要逐劉皓出宗族的事都說出來了。

葉修瞅著那些和自己前幾天剛剛處理掉的“證據”一模一樣的物什，聽著陶軒氣得發抖的聲音終於點名詢問自己，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他能將自己作為一把刀，給敵人致命一擊，卻不可能，讓別人把自己當刀使。

“臣以為，劉大人無罪。”

十七

劉皓一早就察覺到陶軒會搞葉修，他也猜到了對方會用什麽手段，但不知是處於對葉修的惡意，還是對他的相信，劉皓並沒有出言提醒。

但他沒想到，這明明應該用在葉修身上的招數，竟然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在滿朝定自己罪名的聲音中，劉皓已經猜到，這可能是自己，或者說劉家惹上的政敵。

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也發現了皇帝的意圖，但他們並沒有出聲，只是借著這一機會，把臟水潑到了自己頭上——還順便向葉修示了個好。

劉皓面無表情地聽著自家大伯說著“早就想過要將這災星除名”，雙手越握越緊。

他尚未入朝時父母就已經去世，很是過了兩年寄人籬下的日子；等自己得了陶軒的青眼，在劉家的地位才高了起來。但劉皓也沒想和那群從前對自己不怎麽樣的親戚住一塊，因此很快求得陶軒賜下府邸，搬了出去。

但他自認，從不曾對劉家、乃至對世家不利！

一朝有難，就被狠狠踢開……

如果今日不是自己，而是大伯、甚至是其他叔叔的孩子，恐怕都不會被這麽輕易地放棄吧？

既如此，他日，莫怪我心狠！

還能怎麽辦？指望陶軒？

呵，自己不過是一枚好用的棋子。沒了自己，他還能去找別人。

劉皓盤算著自己越來越稀薄的翻盤機會，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被摁進水中樣，越來越難以呼吸。

最後陶軒問了葉修，劉皓忍不住閉上眼，等著對方給自己最後一擊。

可他並沒有。

劉皓猛然睜眼。

葉修離自己很近，近得從這個角度，自己都能看見他得側臉。

還是自己最看不順眼的樣子，還是讓人氣悶的表情。

然而當自己陷入絕境翻盤無望，只有他，站在自己這一邊。

劉皓怔怔地看著葉修，像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一樣，從頭到尾，用目光細細打量著。

他想起很多年以前，自己還很小的時候，遇見的一個人——葉秋。

滿地鮮血殘肢裏，手持一柄寶劍的少年不沾汙穢，不染塵埃。

他帶著遭遇變故的自己，話不算多，也不慣著自己；可他人是真的好。

細心，又厲害——好像沒有什麽是他做不到的，也沒有什麽，是他不懂的。

即便以劉皓現在的眼光看，那時候葉秋其實也只是一個青澀的少年；可在當初年幼的劉皓看來，那個人卻高大得如同雲霧繚繞的昆侖。

——就和現在的葉修一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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